回到A市沒多久，就準備過年了，今年和往年不大一樣，畢竟章家都已經去過很多次了，今年過年章家長輩的禮物是自然不能少的，而且還要兌換新幣給小孩子準備壓歲錢。

加上本來公司這邊時間短任務緊，她就更是忙得焦頭爛額了！直感慨談個戀愛真不容易啊，每個月來來往往的往返兩城就算了，逢年過節還要張羅一堆禮數。

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能坐下來休息一會，電腦桌面盡是各種信息提醒，有推廣的，有祝福的，還有公司內部的工作部署、會議安排……她大致瀏覽了一遍，目光最後停留在Tina的留言上。

就是問她幾號的飛機去新加坡，還沒有跟Tina提過，那邊自然還不知道她今年春年已經有了新計劃，以為會想往年一樣過去找她。

她雙手落在鍵盤上剛想回消息，對話框又有一串新的字母彈了出來：

看看我把你拉進的新群！Ray教授下周有講座，到時會有不少同學回學校聚聚，我們一起去吧！

Ray教授是她們學校的名譽教授，也是業內數一數二的泰鬥，在學校裏幾乎不再授課了，為人又低調平時鮮少參加商業活動，這次能再聽到他的講座實屬不易，要是這次錯過了還不知道到在等上多少年才會再又機會。

她趕緊用手機打開Skype，翻開群組。

好巧不巧的是，教授的講座正好趕上了這邊的大年初一，是啊，英國人又不過春節！

Tina的信息一直在閃，她都不知道要怎麽答覆，一邊是第一次去章家過年，一邊是極其難得的聚會，紀柳柳洩氣的趴在桌上哀嚎。

這事硬生生讓她糾結了一個下午，導致她什麽事都沒做成，臨近下班的時候陳副總像是知道她打了一下午醬油似的，通過座機把她叫到辦公室。

來到陳總辦公室的時候她竟有點心虛，畢竟自己確確實實的摸了一下午的魚啊，她輕輕的扣響辦公室門，之後很快得到了進門的允許。

“陳總，您找我？”

“對！”陳總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在對面坐下，又低頭繼續批文件，“今天叫你來就是交代下你崗位交接的事情，我仔細的考慮了一下，你們部門的小李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陳總，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哦，你還不知道吧？”陳總放下手中的筆，雙手交握在桌上，“總部那邊決定將你調回C市任職，過完年就可以到那邊正式上班了，所以時間有點緊迫，這幾天你除了本職工作做好收尾以外可能還要多費點心帶帶小李，畢竟是你們部門裏出的人，也算是你培養有功。”

“陳總，怎麽突然決定讓我回總部？”

“怎麽你是對小李接替你的位置不放心嗎？還是有其他更好的人選？”陳總的態度顯然是不想和她過多的周旋，也就意味著這事沒得商量。

陳總是明白人，雖然紀柳柳工作能力很突出，一年不到企劃部就被整頓得有模有樣的，這會送走是有點可惜，但是這是總部那邊的意思他好好尊從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他歷來的行事守則。

再說了，像紀柳柳這種直性子的人，又是尊背景深厚的大佛還是早送走早了事，省得將來指不定會惹出什麽讓他進退兩難的麻煩事。

“這倒不是……”

“既然來了，那就直接簽個字吧！”陳總笑瞇瞇的翻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陳總的態度已經很明顯，見多說無益，她只好捏起筆，飛快的在空白處龍飛鳳舞的些上“紀柳柳”三個字便轉身離開。

下樓的時候當好在電梯裏遇見資源部的李經理和人事部林主管，她們的關系素來要好，不但吃喝八卦喜歡湊一起，就連開個會都要彼此幫對方占座。這會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應該是搭伴一起下樓回家。

倆人看著紀柳柳進電梯，彼此會心一笑。

“這年頭，女人工作再努力都不如生個好皮囊，一朝得志便可以呼風喚雨的。”開始說話的是林主管。

“別這麽說，誰想得到些東西都是要付出汗水的，只是不一樣的人努力的方式不一樣罷了，沒什麽好憤憤不平的……”倆人一唱一和的聊起來。

紀柳柳又不傻，這話不就是故意說出來隔應她的嘛！今天的心情本來就差到爆炸，這會別人都明目張膽的嘲諷了，難道還要憋著帶回C市嗎？

“別急著走啊！”紀柳柳攔住剛從電梯裏出來的倆人，反正已經掐過一次了，也不怕再丟一次人，在說明年也不在A市了，最丟人的也不會是她了。

已經是下班時間，大堂來來往往的聚集了不少人流，路過的的同事都不禁側目觀望這邊的動靜。

李經理她們倆都屬於微胖的矮個子中年婦女，跟原本就比較高挑還穿著個跟鞋的紀柳柳面對面的站著，對比之下一下子矮了一個頭。

紀柳柳居高臨下，眼神睥睨，語氣輕佻：“人後譖人，皆非良！真沒想到我們四季的中層管理層居然有那麽多愛嚼舌根子的聒噪婦女！請問你們這是在說誰呢？”

倆人沒想到紀柳柳完全不顧忌來往的行人，會這樣正面攔住她們。李經理上次吃過虧，看見她這副不管不顧的模樣有點生了怯，不敢出聲，拉著林主管想著趕緊走。

但是林主管倒是一副不在怕的模樣，甩開她的手，擡頭與紀柳柳對視：“你猜我說誰？你難道不知道嗎？”

“有人天天擺出一副不食人煙煙火的清高模樣，背地裏還不是哭著求自己男人幫自己升遷？還真以為自己工作出色到能一年連升兩級呀，突然下來的遣調令是怎麽來的還以為別人都不會到嗎？還不是靠著有權有錢的金主利用自己的權勢給公司上級施加壓力，把小情人調回去！”

林主管是人事部的主管，她說的這些雖然滿是情緒，但是主要原因肯定是錯不了的了，也證實她剛才的猜想沒有錯，突然的調遣令一定是因為章景坤的原因。

林主管一股腦兒的數落完本該舒一口氣，但是眼前的紀柳柳臉上竟看不到半點怒色，這讓的氣氛倒是讓她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氣。

只見眼前的紀柳柳彎起嘴角靠近她，瞳仁裏盡是寒徹：“你說的這個人能動用關系讓自己一年兩次升遷，你猜她能不能動用關系讓她討厭的人卷鋪蓋走人？”

這一番話顯然掐住了林主管的咽喉，頓時啞口無聲，不知所措。林主管這個人姿色平平，腦子也不夠活絡，辦事保守又沒有主見，能走到今天的位子真是靠自己的埋頭付出，再加上有點機緣運氣才爬上來的。

也是因為自己這樣的境遇，她更加嫉妒像紀柳柳這種長相和學歷都極為出色，背後還有個帥氣多金的男友保駕護航的女人，年會那天晚上看到紀柳柳的風光無限，簡直激出了女人所有的劣根性。

雖然她恨這樣的人，剛才也逞了口舌之快，但是她又不得不懼怕她們，正如剛才紀柳柳說的，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得罪了她之後的後果。

如果出了四季就意味著一起都要重頭再來，不知道還要再花上多少年或者說是有沒有機會再拿到現在的薪資。而且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本來日子就過得緊巴巴的，她的家庭怎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林主管人眼裏已是慌亂，紀柳柳也沒了剛才的盛氣，完全沒有和她們繼續糾纏的興趣，揚著下巴轉頭離開，完全不在乎周圍人的側目討論。

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情，她心裏反倒舒了一口氣，糾結了一天的事情她心裏也有了主意，她坐在車裏毫不猶豫的訂了去倫敦的機票。

等紀柳柳到希斯羅機場的時候，一開機就看見章景坤轟炸似的電話提示，那邊應該是已經收到她寄回C市要給章家長輩的禮物了，這天已經是大年三十了，只見一堆快遞和字條沒見著人的章景坤當然腰抓狂。

C市那邊已經是中午，而在邊還是淩晨，好像一下子時間倒回去了八小時。她在托著行李箱在航站樓裏等Tina，還有差不都一個小時的時間，折騰了十六七個小時，她就想著找了個角落的空位，坐下來瞇一會。

剛坐下來電話又想了，想都不想肯定是章景坤的電話，她躊躇了一會還是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電話那頭顯然是極力壓制著怒氣，用盡量平聲靜氣的問。

“在倫敦。”

“大過年的，你作什麽？”竟然還真的到倫敦了，那邊的人顯然炸毛了。

“沒作，我來倫敦有我自己的事情。”

“這樣臨時變卦，連句解釋和歉意都沒有嗎？”

“你都能自作主張的插手我的工作，我就不能按自己心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嗎？”紀柳柳的語氣克制又冷漠，“你的幹預，只會讓我的處境更糟糕。”

她盯著機場裏橘黃色的指示燈，沒有在說話。當初去A市只想證明自己，而現在的局面讓她近一年的努力都化為烏有，一下子就將她打回原形，讓她更加無力再擺脫他扣給她的光環。

電話那頭的人也跟著沈默了。

這時Tina從閘口出現了，她站起來沖張望著找尋她的Tina揮手，眼看著人越走越近，她無心再跟他僵持。

“就這樣吧，等我忙完了在說！”話音剛落便匆匆掛了電話。

得知消息那天起她就克制著自己不能立即找他質問，她需要時間消化情緒，她害怕她一氣之下的口不擇言會給倆人帶來不可彌補的傷害，她雖然反感他這樣做，卻不想失去他。

這段時間章景坤可能是真的被氣到了，沒有主動聯系過她，她也不打算主動給他打電話，反正已經這樣了，她索性和Tina在倫敦呆了將近一周，聽了講座，參加了同學聚會，還陪著Tina跑遍了上學時她們常去的藝術館，每天安安心心的玩，全當來度假了。

不過那幾日她們就住在學校附近的酒店，每天出門都會路過泰特藝術館，看著潔白的石柱、長長的階梯，她就忍不住想到那年聖誕節過後她也是這樣和Tina相約去藝術館才在這裏遇到了章景坤和林昭的畫面。

那滋味甜蜜又酸澀，她輕笑，緣分真是奇妙。

等Tina收集夠戰利品後她們才一同飛往香港，再從香港各自回家。

Tina回新加坡，紀柳柳回了A市，她走之前已經辦了離職手續的，但是部門的小李這幾日在短信裏一再請求她再回去多呆幾天，親自帶他做完這次情人節活動。

以往部裏的人關系就好，小李也算是去A市之後自己一路帶出來的戰友，情人節的時候她C市這邊也還沒有正式上班，而且過年之前走的匆忙還沒收拾自己的家當，本來也計劃著要回去，想著也就是多呆兩天去幫幫忙，她就爽快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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